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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章 長亭送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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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經的笑語盈盈

如沐春風

銀鈴般的笑聲

撥弄老去的琴弦

那時天是那麽藍

那時水是那樣綠

默默無語地走過

有如花的芬芳彌漫

每一次凝眸

都演繹著夢的珍奇

萬水千山的阻隔

難擋心靈的默契

時間的漫長

割不斷那朦朧的情絲

仔細地走過家鄉的每一寸土地

想用心靈銘刻歲月的點滴

一句簡單的離別

勾起纏綿的回憶

------《離開》

送君千裏,終須一別。

非典疫情雖然得以控制,但是還是不能舉行各種集會或是大型考試。英語四級不能考了,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到學位。

本來應該是靜靜地等待畢業,可是同學們都來約重的書法作品。重去購置了幾打宣紙,幾瓶墨水,在宿舍裏挑燈夜戰。如今重的書法境界恐怕還停留在那時的境界。

連續三個晚上的持續作戰,把同學們預定的作品都寫完了。推開門,到陽臺透透氣,垂柳更綠了,食堂在綠樹的掩映下,顯得富麗堂皇。暖風襲過臉頰,激起了淡淡的惆悵。

這時,重隱約看到了柳樹下寒曉的身影,明明對面還有一個高大的男生。他們在聊著什麽,重屏住呼吸,盡力去聽,卻只有蟬的喧鬧,聽不到半點信息。

重的心膨脹著,膨脹得有點窒息。他想開口喊,卻只有嘴唇的開合,卻喊不出聲音。

心想:難道寒曉心有所屬了?這不就是他的男友嗎?兩年來,寒曉一直跟著鏗鏘三姐妹的,從來沒有接觸過男生。如今兩個人聊得火熱,愛情就這樣背叛了嗎?背叛?沒有在一起,何談背叛?只是一句口頭的承諾,而沒有實質的行動。哪個女人會空守著一份承諾,而孤獨終身呢?都怪我自己,拖泥帶水,優柔寡斷。在身邊時,不把她攬在懷裏,如今被別人追逐,卻又獨自神傷。

這時,那男生抱住了寒曉,他看到寒曉在用纖細的手臂,推擋著那碩大的身軀。可是,最終被男生抱在懷裏,寒曉嬌小的身軀,顫抖著。

重的心被撕裂出一道口子,冒著汩汩的鮮血。重控制不住狂亂的呼吸,壓抑不住心中的沖動。他想要吶喊,想要爭搶,可是那不爭氣的性格,鎖住了一切舉動。他釘在那裏,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這一幕,害怕一時寒曉就不見了影蹤,害怕寒曉和自己就此訣別,投入了別人的懷抱。期待著轉機,期待著意外,期待著能重頭再來。

忽然,寒曉一聲尖叫,掙脫了男生的懷抱。男生在解釋著什麽,而寒曉站在樹下,低著頭抽泣,一語不發。

重看在眼裏,痛在心裏。我的摯愛,竟然被這樣地欺負,而自己只能坐視不理。縱使她傷心的眼淚隨風吹,我也不能去親自拭去。縱使她無可奈何地被搶奪被追逐,我也只得無力地掙紮。一切無濟於事了,就讓這傷情的愛戀,飄散在夏日的暖風裏吧!

心裏這樣想著,可是僵住的雙腳卻不能離開半步。這時,男生甩著袖子離開了,寒曉擡頭看看天,依舊站在那裏。

重嘆著頭看著寒曉的背影,寒曉猛然回頭,一眼鎖定重的位置,視線焦灼在一起,重來不及躲閃,任由寒曉火熱的眼神肆意灼燒。在那一刻,重如同被雷擊一般,沒了知覺,散了魂魄。

寒曉唱得是哪出,難道是在考驗重的真心嗎?重已經來不及思考,寒曉盯著重一動不動,兩個人好似已經冰封了千年,然後繼續這樣冰凍下去,因為那一刻,他們擁有了對方。恐怕稍有一點眼神的錯過,就錯過了這段塵緣。

不知過了多久,重模糊了雙眼,是渴盼的眼淚,是後悔的眼淚,是失而覆得的眼淚。重拭了一下眼角,在看時寒曉已經不見了蹤影。

重呆在那裏,說不出的滋味,他多想沖到樓下擁抱那嬌小的身軀,就這樣相伴到老。而這些似乎只是一種奢望罷了。

愛到盡頭,覆水難收。重在此刻,也就做個無病呻吟,獨自慨嘆罷了。

要舉行畢業宴會了,輔導員讓重和毅全權負責。二人合理分工,毅帶著豪去采購面粉和食材,組織女生包餃子;重帶著康去買西瓜。

到了市場,重與商販殺價。康看得有些眼直。重道:“您這西瓜多少錢一斤?”

商販道:“五毛錢。”

重道:“多買能便宜嗎?”

商販道:“看您買多少?”

重道:“大概要六十個。”

商販道:“那就算四毛五。”

重道:“六十個還得便宜點。”

商販道:“那不行。”

重拉著康邊走,康卻站著不動,笑聲道:“夠便宜的了,你不買,空手回去呀?”

重朝康使了個眼神,康便和他走開,重趴在康的耳邊說:“我們走不過十步,他就會喊咱們回去。”

康道:“不可能。”

就在說話之間,商販喊道:“我說小夥子,回來再商量商量。”

二人便轉身回來,重道:“就四毛。”

商販為難道:“我真賠錢,好啦我咬咬牙就四毛。”

重道:“您不咬牙,也賠不了。現在批發價也就兩毛。”

商販詫異地盯著重道:“你怎麽知道?”

重道:“我家世代種西瓜。”

康道:“真的?”

重瞪了康一眼道:“那當然。”

重挨個挑著西瓜,一會拍拍,一會兒敲敲,左看右看。康也要幫著挑,重道:“我來,我有經驗。你數著個數。”

商販道:“看來您真是西瓜世家,挑得厲害。”

一會功夫就挑完了,一過秤,370斤。商販忙著去算賬,重道:“抹去零頭,就算140元。”

商販道:“別急,一百四十八元。”

重道:“就一百四。”

他邊說著邊把錢放到商販手中,商販正欲說話,重頭也不回,拉著康轉身就走。

重騎著三輪車飛行,康坐在車上問道:“教授,你真是西瓜世家呀?”

重道:“忽悠他哪!”

康道:“那你挑瓜技術可是了得,殺價也夠狠。”

重道:“現在有不熟的西瓜嗎?沒有。西瓜正是大批量上市的時候,他要價五毛,進價也就減半。”

康笑道:“合著你是詐那個小販。”

重道:“都是奸商,我只是小巫見大巫。”

回到了學校,把西瓜運到食堂門口,康跳下車,高喊道:“西瓜來了,快來卸車。”

包餃子的隊伍還真是龐大,一哄出來幾十人,人人都是滿手白面,有的臉上衣服上,都是白成一團。

重和康拿著刀挨著桌子切西瓜,在這有些炎熱的初夏,竟讓人濕透了衣衫,腦門滾動著汗珠。

大夥都說:“教授,你這又買瓜,又切瓜,辛苦了。”

重道:“我是看看我的瓜挑的如何?”

康邊切著邊說:“教授可是鐵齒銅牙,把那賣瓜的商販給弄暈了,大概得省了四十元錢。不過教授這瓜挑得確實又沙又甜。”

欣然拿著兩塊西瓜走到重的面前道:“教授,歇會,吃西瓜。我敬你。”

重接過西瓜,還和欣然碰了一下,道:“謝謝,幹杯。”

餃子出鍋了,毅和豪往各個桌子送著。重和康開始開啤酒,瓶蓋滿地亂飛。

一百二十多人,每人舉著個酒瓶,四處敬著酒。不知為何,平日裏拘謹的同學,都變成了豪放派。難怪說酒可以助興,酒逢知己千杯少。

也許是因為別離,心中都湧動著一種不舍。很多話,還沒有說,很多事,還沒有做。就這樣散了。

重看著走不成直線的男男女女,心中彌漫著無限的惆悵。

這時餃子上桌了,重看著熱騰騰的餃子,溢著香噴噴的韭菜味道。那圓圓的餃子,不就是我的心嗎?我要把我的心放進愛人的心裏。

他站起身,端著餃子,走向了如花。在明亮的燈光下,如花一襲白底藍花的連衣裙,勾勒出完美的曲線。長長的馬尾辮還是那樣地輕搖,額頭的劉海,還是那樣地輕盈。白皙的臉頰,泛著亮光,圓圓的眼睛,透著無限喜悅。

重道:“如花,我送你的,永遠記住我。”

如花先是一怔,然後微笑著用筷子去夾。可是她的閨蜜齊喊道:“餵她!餵她!”

重夾著餃子,沈甸甸地,蘊含了重多少情意。如花羞怯地張開嘴,露出潔白的牙齒。重就像捧著自己的心,輕輕地放到如花的口中,情願被她吞沒。這樣,他就會永遠地留在如花的身邊。

重回到座位,猛喝了一通啤酒,端起來餃子,邁著蹣跚的步履,走向了欣然。欣然穿了一身灰色的職業裝,窄短的裙擺,包裹著臀部,顯出身材的高挑,雙腿的修長。緋紅的兩頰,別有一番風情。重還沒有開口,欣然就跳起來道:“教授,給我送餃子來了,好幸福呦!”邊說著,伸手抓起餃子就送進嘴裏。餃子就像是一塊潤滑的水晶,瞬間就溜進了欣然的心靈。重支吾著道:“欣然,我會永遠記得你。”

欣然一聽,放下筷子,給了重一個重重的擁抱。重在那一刻,伏在欣然的肩頭,眼角流下一滴淚,打濕了她的衣服。

重再次回到座位,把半瓶啤酒幹了。四處搜尋著寒曉的影子,許久,也沒有找到。他端起餃子,在桌子間徘徊,最後在角落裏,發現了那嬌小的身影。她穿著紫色的連衣裙,纖細的小腿,配著簡約的白色涼鞋,雙□□疊著。他眼神呆滯地望著窗外,馬尾辮在燈光下輕搖。重悄悄地走進,輕聲道:“寒曉,我送你的餃子,我真舍不得你。”

寒曉回過頭,笑著站起身,道:“教授,我長這麽大沒吃過韭菜,今天我就破例,只要是你給的,我就吃掉。”

她抓起餃子,張開櫻桃小口,皓齒起落,薄薄的嘴唇起伏。重目不轉睛地看著每一個細節,他要深深地刻在心裏,他的最純情的戀愛。

重的腦海裏回蕩著三個女孩的美麗身形,心裏不斷地呼喚:你是我的夢中情人,你知道你給了我多大的動力嗎?多少次在你身後徘徊,卻不知如何開始,等機會成熟了,才發現你已經走遠。

你翩翩起舞的身形,多少次飄蕩在我的夢中。一個癡情的男兒在為你改變著自己。你可知道他有多執著。

快畢業了,卻沒有機會說盡我的萬語千言。也許你不明白,你為何是我永遠的痛。但你總會知曉我的心。能與你合影,你知道我有多幸福。我想永遠留住你的可愛的笑。

離別,是無奈的事。不過你曾經是我的最愛,沒有忘記你的理由,只有永遠的傷痛。

在我將久別人世的時候,我想你在我身邊,因為你在我才能放心地離去。

想起你,我的言語變得蒼白無力,莫名其妙只想對你說:“你是屬於我的,永遠。”

重伴著晚燈回到宿舍,酒氣充當著自己的心胸,他伏在陽臺的欄桿上,呼吸著夜晚的涼風。望著食堂散去的人群,大聲地喊道:“我愛天津,我愛天津!”

人群裏有女孩回應道:“我愛滄州,我愛教授!”

重也喊道:“我愛你們!”

酒後的真言,在晚風裏回蕩。

2003年6月22日,非典疫情基本得以控制,全校解禁了。校園裏,洋溢著幸福的味道。

同學們領了畢業證,喜笑顏開。可惜的是沒有舉行畢業典禮。大家紛紛收拾行囊準備回家。

重也在宿舍裏整理,突然有人在樓下喊:“重,你在宿舍嗎?”

重跑到陽臺一看,是寒曉,喜道:“你有事嗎?”

寒曉道:“我有些東西要送給你。”

重興奮至極,道:“好的,我這就下去。”

寒曉道:“回去行李太多,有些書想給你。

重的熱氣馬上涼了半截,笑道:“我現在去取行嗎?”

寒曉道:“我還沒整理完,怕你走了,就先告訴你一聲。”

重道:“好吧!弄完了,你叫我。”

寒曉小跑著離開了,輕盈的步伐,飄逸的裙擺,搖動的發辮,多麽美麗的天使,很快就要在重的世界裏消失了,他的心頭萌生一種滿足的傷感。

雖然沒有在一起,但是彼此相愛,沒有傷害,只有美好的回憶。

重繼續收拾著行禮,毅跑進來氣喘籲籲地說:“輔導員讓你送送同學們。”

重道:“好的,反正我明天走。”

重下了樓,走到大門口,看著輔導員,眼圈紅紅的,還不停地擦著,坐上車的同學,也是淚水橫流喊著:“我不想走。”

重走到近前,道:“您先回去歇著吧,我來送大夥。”

輔導員道:“我受不了了,走一個,哭一次。”

毅扶著輔導員離開了,重獨自一人忍受著送別的痛苦。想想也是,教了一輩子學,如今又是最後一屆學生的畢業,怎能承受得了呢?一個老師的成功,恐怕只有在學生畢業時才能證明,而最好的證據就是離別時那湧動的熱淚。

重幫女生搬著行李,依次運到大門口,女生們給重擦著汗,遞著水,此時不分你我,不分性別,因為大家都是同學,親同一家。

車來了,重把行李又依次送上車。當她們上了車的時候,馬上就是嚎啕大哭,緊拉著重的手,喊著:“教授,有時間到我們家鄉去玩。”

重忍著淚水,道:“一路平安,我一定去。”

重接過輔導員的重擔,一次次飽受離別的洗禮。有一種朋友叫同學,有一種愛叫友誼。

長亭送別,別樣傷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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